济慈的小夜莺

假如我有天国的锦缎——
中国画太离谱了

【昭野】许你向我看

许你向我看,但不许你向下看——

谢谢太太的刀呜 哭泣


嘉嘉呀!:

(校园向脑洞产物,万字预警






(ooc全是我编的,引起不适随时点×别骂我






(想要评论QAQ








人间处处是围城,城里的人想出去,城外的人想进来






胡显昭总是想把田野忘了,高中毕业时他怨田野至极,胡显昭一直是个一根筋,这一怨等到了他大学毕业也没能缓解几分






有人试探的一问,他也不嘴硬,皱着眉摆摆手,没忘,别问了






他少数放纵自己想念田野的时候大都在梦里,夕阳是通红通红的,跑道是通红通红的,田野的脸也是通红通红的,他视线里田野是倒着的,喘着粗气轻轻踢踢自己的肩膀,他还在笑,他笑起来的样子同别人不一样,眼睛弯成一条很细很细的缝,鼻子可爱的皱起来,把两颊软乎乎的皮肤尽力的向上扯






十七岁时自己的眼光真的很不错,那样美好的男孩子,往后这么多年胡显昭也再没碰上一个






胡显昭躺在跑道上,一偏头就能看见田野站在自己身边,刷的干干净净的洁白的帆布鞋上面连接着一小截纤细的脚踝






"我会一直往上跑的,胡显昭你可努力跟紧了"






那时候自己又蠢又笨,听到田野这样讲立刻慌了神,想着田野聪明又努力,早晚会跑到自己望也望不到的地方






于是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好办法,干脆采取了最原始最暴力的手段,伸出手去紧紧的把田野的脚腕握在了手里






"胡显昭你干嘛??你放开"






田野的脸变得更红了,好似怕不小心踢到胡显昭的头一般,他看似动作幅度很大,实际上只是两条胳膊在空气中乱挥,细细的脚踝安定的好似扎在胡显昭身旁的土地里一般一动不动






胡显昭看着看着,偏着头嘿嘿傻笑了起来






他曾以为田野就是那样的,任凭他看似挣扎嘴上说着反话,却一直风雨不离的牢牢紧贴在自己身边,拳头让自己看见却远远的挥进空气,生怕再靠近一点会真的将自己中伤




天骤然黑了,双手一揽抓了个空气,田野眼睁睁的在自己眼前消失了






他消失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,让胡显昭猛然晃神,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在自己身旁留下过






只剩下残余的感受,虚无缥缈的温度,和清晰的,从左胸口肋骨下传来的剧烈的疼痛,好似在他离开前曾发狠地生生闷上过一脚一般






胡显昭翻了个身,笑容僵在了脸上,他长舒一口气,缓缓睁开了眼






他伸手抚上了胸口,多年前捱过的那一脚,至今回味仍是难以忍受的钝痛






太疼了,以至于他曾经爱的投入,后来同样转身的干脆,怨的彻底










小城不大,小城里的孩子都努力抻着脖子向外看






但胡显昭却是不同的,那一年他以中考全县前五的成绩考进了这所重点高中,满怀着对未来三年的憧憬踏入了学校大门,在这里,第一次遇见了田野






田野和班上百分之八十的同学一样,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,高一和初三对他们来讲,不过就是搬着桌子吭哧吭哧从左边楼搬到右边楼,没什么新鲜感






而且搬家那天还发生了件大事,自己初中两年的同桌金赫奎同父母一起回韩国了






田野那天随便找了个角落把桌子一摔,便病恹恹的趴在上面。新转学生从前门鱼贯而入,第一天到这里的胡显昭方才在校园里转了一圈。虽然这里的升学率一年比一年低总被当地人吐槽,但绿化却做的极好,胡显昭发育的晚,那一年没长开似的又黑又矮,活脱脱一个小土豆。顶着个明显过大的脑袋,一双眼睛机灵的滴溜溜的转,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满意






等转到了田野身上,他的眼球便仿佛被玻璃胶粘住了一般,再也转不动了






于是他还带着些怯的,一步步缓慢的蹭到田野身旁,小心翼翼的问"同学,我能坐这里吗"








田野扁着嘴,皱着一张脸无精打采的抬头看了胡显昭一眼,显然,当时的胡显昭完全提不起他的兴致,不出两秒,他便又趴了回去,把头埋在胳膊里闷声闷气的说"随你便"






那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






胡显昭把书包放在桌子上,心花怒放的坐在了田野身边






就这样,小包子和小土豆,一坐便是整整三年








县城和这里的教育差距很大,胡显昭刚来时学的很吃力






田野根本不是个热心肠的人,一开始也是抱着和胡显昭井水不犯河水的打算,但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,一遇到和胡显昭相关的事,他总是有些爱多管闲事






开学后第一天晚自习,田野亲眼目睹了胡显昭叼着笔杆,对着一张空白的英语试卷干坐了整整一节课






"你不学习的吗?"在内心警示了三次干我屁事后,第四次田野忍不住凑过去问






"啊?"胡显昭把被他咬的痕迹斑斑的笔帽从嘴里拔了出来,反应有些迟钝的眨眨眼,可怜巴巴的说"我不会"






我的同桌怎么可以这么笨?震惊之余,和常年霸占年组第一的大学霸坐了两年同桌的田野,莫名的生出了责任感






"我教你"






这一教便教出了事,在第n次感叹天啊他怎么这么笨,和第n次恨不得提着他的衣领问"这不是很简单吗?啊?"的冲动里,田野整整浪费了自己两节自习课去辅导胡显昭的功课






直到悠长的放学铃声响起,走廊里被脚步和谈笑声占满,田野才后知后觉的看着自己摊在桌上两节课一笔没动的数学作业






"啊。又要熬夜了"田野在心中发出哀嚎






同桌的傻小子倒像完全感受不到似的,感激的拍拍田野的肩膀"谢谢你'






"........"田野一脸的苦笑,心想着自己真是倒霉的要死






面前这人心情却好的接近起飞,甚至得寸进尺的问"以后,我有不会的题,就可以问你了吧,田野?"






"不可以!"田野的表情已经狰狞到仿佛生吞了一斤苦瓜,心里的尖叫已然突破天际






田野不是个坏脾气没礼貌的人,起码在初相识的待人接物上完全不是






这一点礼貌便安稳的保护了胡显昭起初时的羞涩,等到后来田野开始随心所欲的对胡显昭恶语相加的时候,他们已十分熟识,胡显昭的脸皮厚到了刀枪不入的程度






若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种种,田野一定会回到他们初识的第一天,在桌子上拉一条整齐的三八线,警告胡显昭这辈子不许逾越这条线一步








可惜,人生没有如果,后来总是后来。












课间十分钟根本不够他们从四楼跑下去,穿越大半个操场跑到校门口买零食吃,高中的时候大家的书包里除了书本,还会装些各种各样的小零食,田野也不例外






据田野的观察,胡显昭......是个例外






第一天,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根香蕉,第二天,还是香蕉。这样一个月,除了偶尔变成两根香蕉,其他的几乎一成不变






田野觉得,他有理由怀疑胡显昭头这么大是因为营养不良






他有点看不下去,一把抢过胡显昭手里的香蕉,把自己带来的草莓酸奶不由分说的塞了过去








胡显昭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包装精致的酸奶,小小的眼睛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






他抬头看田野的样子不仅让田野怀疑他完全不领情,甚至有点"你为什么抢我东西"的幽怨味道






"你那么看着我干嘛?"田野被胡显昭的小眼睛盯得火冒三丈,高高仰起头质问道






"没,没事,你想吃就给你吃吧"






不是,他什么意思???? 






 田野看着胡显昭憋憋屈屈的转过身去,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,感觉自己几乎要被气到吐血三升






要是胡显昭老老实实的说声谢谢,田野可能还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。胡显昭越是不领情,田野便越来劲,他变着花样的带零食,巧克力,牛肉脯什么的一股脑往胡显昭手里塞,然后再把胡显昭的香蕉抢过来,挑挑眉看着胡显昭的表情变幻莫测,归根结底就是"你喜欢就给你吧"的委屈样子








田野总觉得他给胡显昭的是贵上许多的东西,却从不理解胡显昭被他夺走的是最喜欢的东西






他到最后也没得到他一直期许的,胡显昭由衷的感谢。却在之后的很多年里,给胡显昭留下了一个习惯,每次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最喜欢的水果,便不由得期待着眉飞色舞的少年不知从哪个角度伸手过来






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喜欢的香蕉,被最最喜欢的田野抢走






再冲他云淡风轻的笑,说上一句"你喜欢,就给你吧"








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也就是分班考试,被幸运星眷顾的胡显昭正好卡在了分班线,分班结束后,胡显昭留在了17班,不过是最后一名






榜单贴在黑板上一整个假期,在那个唯成绩论的年纪。竞争尤为激烈的重点班,大家看待吊车尾的同学多多少少会带些有色眼镜






田野路过公告栏时也看了一眼,一眼便看到了在最后一排安安静静躺着的名字






不是鄙夷,也说不上怜惜,在周围人的议论纷纷里,田野回头看了一眼胡显昭






胡显昭也刚巧抬头,同田野的目光撞在一起,他看不清田野的表情,半秒也没犹豫,没心没肺的咧嘴冲他笑了








田野忙扭过头去,校服拉链太紧闷得他有些透不过气,他低着头红着脸,偷偷的嘴角一抿,也笑了起来






"傻子"他小声嘟哝道






高中的考试一轮压着一轮,仿佛上一次考试的榜单才贴上去不久,下一次的考卷便发了下来






分班考后的第一次月考,胡显昭依旧考的很糟糕






英语卷子发下来后,前排几个混小子嘻嘻哈哈的转头来问,"胡显昭你考了多少?"见胡显昭不答话干脆动手去翻他的课本






还没来得及阻止,胡显昭皱巴巴的卷子便被他们翻了出来






"48????哈哈哈哈哈哈,你全选c都不至于这个分数吧"






胡显昭神色黯了黯,一把把卷子抢了回去,低着头不说话






分明不关田野的事,田野却有些看不过去






"得了你们,60多分还好意思嘲笑别人,再说一句以后别想抄作业"田野不自然的把身子往前探了探,胳膊挡在这群混小子和胡显昭之间,远远看着,仿佛他把胡显昭藏在身后护着一般






"田野大佬发话了,不说了不说了"几个混小子嘻嘻哈哈比着投降的手势,吐了吐舌头,自讨没趣的把身子转了回去






外人被他赶跑了,再一回头,田野怎么看胡显昭怎么来气






"哑巴了?你就让他们这么欺负你??"田野一股脑的把他假装在看的书本全抢了过来,龇牙咧嘴的摆出了副凶巴巴的面孔






胡显昭也不去夺,由着田野把他桌子上的东西全抢去了怀里,一言不发的看着田野






"说话啊???别人欺负你,你也不反抗的???"田野越想越气,恨不得把手里的书本全砸过去,看能不能把他这榆木脑袋砸开窍






"你也会这样跟我讲话啊,也是在欺负我吗?"






“我能一样吗???再说,要欺负也只能我......"






田野简直怀疑自己被胡显昭给耍了,要么就是和笨蛋待久了被传染了,一激动便口不择言了起来








胡显昭还装模作样的忍了忍,一秒钟后便噗嗤一声开怀大笑起来






"只能被你欺负,对吧?"






田野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掐了嗓子眼似的,脸腾的一下变得又红又烫喘不上气,慌忙别过头去






罪魁祸首还不依不饶的把头跟着田野转动的弧度,凑到田野眼皮子底下,躲也躲不掉,推也推不开








"我知道了田野,以后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了"






"关我屁事"田野干巴巴的答道






眼见着田野的脸越来越红宛如溺水的鱼,胡显昭也不逗他,直起腰来假装收了心,装模作样的做起手中的卷子来






田野讪讪的掏着课本,耳朵提溜着留意胡显昭那边的动静,胡显昭刚一又笑出声他便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一样,立马炸毛






"笑屁啊???"






"田野,谢谢你"






"啊????"面对着突然变得真诚的胡显昭,田野没能立马缓过神来






"我说,谢谢你知道,你对我来说,不一样"










炎热的夏天到了尾声,知了也露了疲态有一搭没一搭,无精打采的叫,风扇在头顶呼呼的转,偶尔上体育课的调皮的男孩,冲着寂静无声的教学楼高声打招呼"楼里的朋友你们好吗?"。引得正上自习的少年不无艳羡的抻长脖子往操场上瞧








十七岁那年,风也在他们之间停驻过,云看着你的神色也温柔






十七岁那年,胡显昭的全部心思,便是日复一日,追着眼前的田野跑






他从不怕人说他胸无大志,田野这两个简简单单的汉字是他的名字,便足以让他骄傲的说出口,田野,是我的梦想






田野在哪,我便去哪






即使是小跟班也不能太给田野丢人吧,存着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心思,胡显昭一天到晚缠着田野给他讲题






那时候他俩已经很熟了,脾气很好的学霸自是少不了一大堆求着他帮助的,一般情况下,田野有求必应。对所有人都很友善,唯有胡显昭一把头凑过来,田野便觉得恼






"你给我讲讲"






"自己看答案去"






"你是不是怕我超过你"






田野怒目圆睁的看着大言不惭的胡显昭,觉得胡显昭真的可以去出一本名为"如何激怒田野"的书。肯定能编写他个五百页






田野指指自己,又指指一脸认真的胡显昭






"我,前三,你,倒一,我,怕你???"






胡显昭歪着头想了三秒田野话里的因果关系,好像也没什么逻辑爆炸的点啊?怎么田野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






于是在田野几乎能吃人的目光威胁里,胡显昭光冕堂皇的点点头






"行,书,拿来。我给你讲,讲不明白不许走。我就不信了,我等着你来超过我,行吧???"






从前一直都是金赫奎给自己讲题,拖着自己的成绩往上走,这回自己摇身一变,成了拖着人的那个,身份乍一转换,总让田野偶尔有些恍惚






长大后的田野成了个很精明的商人






他偶尔还会想念胡显昭,想着十七八岁时候的胡显昭,霸占着自己的时间,消耗着自己的金钱,还侵蚀着自己的感情






那时候几乎每天都在口中讓一遍你好笨,我再也不给你讲了,却好像从不曾真的想过哪怕一次把他丢下






胡显昭是田野这辈子,唯一的一笔糊涂账






有一说一,胡显昭确实是个极其聪明的人






他也没说特别努力,分班一年后,虽说总是被田野提着耳朵教育,抱怨他吊儿郎当,胡显昭的成绩确是一路飞快的向上蹿。






高二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,胡显昭发挥超常加上田野发挥失常,胡显昭第九,田野第十,他第一次超过了田野






发榜那天田野和先前一样,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,明明胡显昭的名字已经扎堆在人群中了,他还是一眼便看到了








他的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,转头便看到了胡显昭






男孩的成长总是悄无声息又迅速的,有一天你猛地一回头,会发现左手边与你朝夕相处的人,已经长成了宽宽肩膀高高个子,下巴上冒出青青一圈胡渣的少年模样








田野的情绪在胡显昭面前总是藏不住,看见他安静的落在自己身上探寻的目光,田野的嘴角就一下子耷拉了下去






田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跑步






秋天的风是最清爽的,不像春季的风那般甜腻醉人神经,不似夏天的风那般闷热堵人胸膛,不像冬天的风那般凛冽抽人面颊,秋天的海平面总是拉的格外的长,红彤彤的落日舍不得走,沿着跑道暖光一遍一遍的镀,田野的脚步在上面一圈一圈的踩






领口处别着苹果那个3*3小方块形状的播放器,很有律动感的音乐一首接一首的放






刚开始是每一首歌中间停顿的三秒,田野能听到胡显昭的声音,后来,在旋律不激烈时,田野也能听到胡显昭的声音,再后来,即便是在高潮部分歌手卖力的嘶吼,隐约还有背景音里掺杂着胡显昭的声音让田野听的一清二楚






"田野,田野"






田野干脆扯下了耳机,回头盯着与自己相隔十米跑的极为吃力的胡显昭






"你跟着我干嘛"






胡显昭不答话,只顾闷着头尽力调整呼吸,想要跑到田野身边去






他不常跑步,眼见着已经筋疲力竭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步履也有些蹒跚,但田野在前方不停下,他便也不减速,再吃力也压着田野刚刚踩过的足迹努力的向前追








仿佛被什么拖住了脚步,田野越跑越慢,干脆停下了






胡显昭终于跑到了田野面前,他出了一身的汗很是狼狈,刘海湿哒哒的贴在额前,整张脸泛着供氧不足异色的红,上面嵌着一双潮湿的格外明亮的眼睛






他还是很笨的,很笨很笨,又很认真很认真的对田野说




"我就想跟着你"






田野看着他那副样子有一点想笑,笑意还没到达脑海,率先一滴豆大的眼泪滚了出来,他慌忙伸手擦了下去






田野至今也没明白,那天他为什么矫情成那副样子,一边笑着,一边掉了眼泪






或许是那一刻促使他驻足的心情珍贵吧






我还有很多力气能跑,但我有了为你停下的念头






可惜的是,流的汗太多惹得胡显昭眼球酸涩,低了头拼命的去揉。田野的眼泪,胡显昭错过了






他实在太累了,双腿一软便躺倒在跑道上,听着田野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






"我会一直往上跑的,胡显昭你可努努力跟紧了”






他那时好急啊,恨不得把田野就绑在自己身边,他的眼睛还在痛,连视野里田野的表情都看的只有七分清楚






他干脆伸出手,把田野的脚踝紧紧的握在手里






那不是他们身体上最亲近的时刻,后来却每每入了他的美梦






胡显昭万分确定的感受到,田野是有过卸下全部的防备,安安稳稳的,只想着留在自己身边






从高二下学期开始,胡显昭的成绩稳定在了前十,他需要田野帮助的时刻按理来说没有那么多了,但找田野的次数可一点没减,尽找些犄角旮旯的题求着田野给他讲,田野又好面子不好意思说不会,有时对着一道题便是枯坐加胡乱验算一整节课,把自己愁到头秃








也不知这样开散思维算不算好事,总之结果很不错,也许还有胡显昭追赶的紧的缘故,高三前的最后一次期末考,田野一跃成了班级第一








半是奖励半是在未来地狱一年来临前的最后一次放松,那个假期田野的爸妈没给他报任何一个补习班,决定放他出去旅游






田野知道胡显昭又被爸妈塞到了补习班,临放假前还不放心的叮嘱道"你好好去上课,不许跟喻文波出去打游戏知道吗?"






胡显昭的满口应允,在田野看来极其不可信






于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,老妈子上身唠叨了起来






"你跟喻文波可不一样,他以后是可以靠游戏吃饭的,你能吗??"






胡显昭真的听不得田野说任何一个男人,任何一方面比他强的话,顿时激动得话都说不明白了起来






"他??他???他游戏比我厉害???我那是....."






"好了,闭嘴"田野可不想胡显昭一怄气再去苦练两个月游戏,等自己回来硬拉着自己去看他和喻文波打SOLO,想想那个画面就能把田野鼻子气歪






"总之,好好学习,我旅游也会带书本的,回来小心摸底考又考不过我"田野伸出手指,轻轻的弹了胡显昭的脑门一下








"彳亍口巴"








这小城就像一堵围墙






被挡住的外面的世界,可真精彩






田野的爸爸同他讲,现在的努力啊,就是为了日后,也能融入这色彩纷呈的世界里,变成还算有些明亮显眼的一份子






两个月里,田野去爬了泰山最陡峭的天梯,饮了张家界最清澈的山泉,还去成都品尝了最正宗的火锅






每到一个地方,他都想着,要是和胡显昭一起来看便好了,每咬上一口别具风味的小吃,他都想将这些统统买回去屯着,去换胡显昭背包里的香蕉






他的思念把他整个人填充的满满当当,想到未来一年也没再那样畏惧






等这一年过了,他便可以逃离那座小城去扎到万千繁华的新生活里,胡显昭也一定会跟着他一起来的






在云南的一家软陶店,怀着有些甜蜜的小心思,田野在老奶奶的帮助下做了个丑丑的,脑袋大大的陶人






他整整坐在那里雕磨了小半天,从日头正好呆到夕阳西下,捧着最后烧制成型的陶人傻笑了起来






两个月过的很快,一眨眼假期便结束了,田野也踏上了返程






上飞机前田野纠结了很久,还是没按捺住冲动,给胡显昭发了条微信






"你能来接我吗?"






胡显昭回的很快,内容极其气人






"你回这里为啥要我接你啊,闭着眼都能找到地方”






"你滚吧,胡显昭"






田野气愤的锁上屏幕,坐在候机厅里百无聊赖的左扭右扭一会,又点开对话框不甘心的问






"请你吃新开的那家火锅,来不来"






"好的,几点"






是人吗?






田野气得瘫倒在椅子上飙了句脏话,不无心酸的想着在这小王八蛋心里自己竟然还比不上一顿火锅,不,甚至可能比不上一根香蕉






胡显昭接到田野的时候明显感受到田野一肚子怨气,"我在生气"四个大字都快贴在脸上了,赶紧献殷勤的上前结果行李箱






"我不是为火锅来的,你不说请客我也会来的"






"真的?"虽说半信半疑,但田野的确被胡显昭轻而易举的安慰到了






"当然"






胡显昭顿了顿,看着田野立马好心情的翘起来抿也抿不住的嘴角,一天不皮浑身难受的又想逗田野一下






"赶紧把行李箱送回去,我们好去吃火锅,饿死了,特意没吃东西来的"






靠!!!!






田野的脸仿佛晴雨表一般立马就垮了,气呼呼的加快了脚步,犯着倔不回头也不与胡显昭讲话,身处前方的背影里,脑袋上竖起一撮可爱的小呆毛






田野这一生气快到家了还没消气,眼睛咕噜咕噜又想到了个整胡显昭的法子,带着胡显昭东拐西拐从后门进了小区,胡显昭四处张望着找电梯的时候,田野一步踏进了楼梯间,板着脸回头问"怎么还不上来??"






虽说不是高层建筑,但没电梯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??胡显昭满腹狐疑,看着田野严肃的神情又不敢问,只能提了箱子吭哧吭哧的走过去






胡显昭走不快,田野也不急,一小步一小步的往楼上踱,一边带着路一边偷笑。买了很多各地特产的箱子重的要命,爬上一层楼后胡显昭便不得不把箱子放在平台上喘着气






"野仔,你家几楼??”






"三楼"






行吧,胡显昭又认命的提起了箱子






两层楼走了七八分钟,一进门,田野的妈妈便热情的张罗着"哎呀电梯坏了吗?怎么从楼梯走上来的啊。累坏了吧。快请进,快请进"






胡显昭这才意识到被田野耍了






他一只手还发着酸被田野的妈妈扯着,另一只手朝门口幸灾乐祸的田野挥了挥,做了个他自以为凶巴巴的鬼脸,逗得田野笑得直不起腰






要不说这两个幼稚鬼的相处模式就是一报一报还一报,冤冤相报何时了呢,那天胡显昭悲愤交加食欲大开,吃的田野欲哭无泪,看他张口咬在肉片上的每一口,都像是咬在自己肉上似的






他们离开火锅店的时候田野刚打算叫车,手便被胡显昭可怜兮兮的扯住了






"逛逛,逛逛,吃的太饱了,想吐"






天知道田野多想一拳锤在他肚子上啊,但他舍不得,吐出来的钱可全是他掏的






他只能拎起拳头比划了下,"怎么没撑死你呢胡显昭"






那天晚上星星很亮,夜风很凉,两个少年肩并着肩走在路上,走的很慢很慢,除却他们以外的人间很静很静






田野清清嗓子,装出副满不在意的样子,把陶人掏出来往胡显昭面前一递,也不去看他的表情,只顾着自己高高昂着头






"给"






"什么啊"






胡显昭接过大头娃娃,和小人面面相觑了一会,不由得皱起眉挠挠头






"好丑"






胡显昭还没搞明白田野怎么又又又又又生气了,田野便已经张牙舞爪的伸手过来,要把小人抢回去






"不要还我"






“要要要"






胡显昭忙不迭的一边躲闪着,一边胡乱赞美道






"这还差不多"田野满意的收回了作乱的手






"你有生气吗,我骗你拎箱子的事"






胡显昭偏头过去,看着田野愈发消瘦清朗的轮廓,短短两年他已经摆脱了大半的婴儿肥,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变成个软乎乎的包子样






再过几年,几十年,田野会是什么样子呢,胡显昭真的很期待






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,把白发苍苍的田野牵在手心,漫长的生命的银河汇成一汪柔软的河流,不动声色的在他眼底深处轻轻地荡








"没有,只是我在想,要是四五十岁的时候你同我开这个玩笑,我怕是到时候都拎不动了"










田野没有接话,也不敢看他的眼睛






他悄悄的伸了小手指过去,拉过胡显昭垂在身侧的手,紧紧的同他的小手指缠在一起






有时候,月光也是温暖的,你见过吗






我见过,我还在他的见证下,和十八岁的胡显昭,交换着寂静一片的夜空下,如雷声般轰轰烈烈的,隆隆的心跳








"想考哪个大学啊,胡显昭"






"你负责想大学,我们俩的,我呢,就等着抄你的志愿了"






"为什么不是你想,我抄?"






"我挑东西的眼光可比野仔差多了"






"什么意思?变相夸你自己贬低我???”






“......."






"胡显昭有种你站住!别跑!!!!"






假期很快就结束了,高三如约而至






重点班和所有的老师办公室一起,搬到了单独的楼层,那一年整个楼道里都静的吓人,一层楼之隔的其余班级虽也压抑,但还留着四十分钟一次循环出现的热闹,一脚踏上五楼,严肃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便压得人不由自主缓下脚步。








下课了也没人动,也很少有人讲话,时间久了便成了心照不宣的习惯,熬了夜的补补觉,还有精神的抓紧时间再做几道题,实在有人受不了就悄悄溜到楼下,喧嚣里逛一圈,仿佛吸了人间生气一般回去,便能再坚持许久






全校都知道高三五楼的60个学生,是学校冲榜的希望,是各家各户引以为傲的学子






胡显昭伏在桌面上,满不在乎的把刚发下来接近满分的物理考卷折成了飞机形状,等田野发现时已经晚了,物理考卷被他在一端哈了口气,"biu"的飞了出去






"你干嘛呢"田野倒也没骂他,看着他难得病恹恹的样子反倒稀奇的很






"喻文波去打职业了,田野"胡显昭又把作恶的手伸向了数学考卷






田野忙一只手按住胡显昭即将遭殃的卷子,另一只手不轻不重的弹了胡显昭的脑门一下






"人各有志嘛"






见田野阻止,胡显昭也作罢的干脆,往后一靠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,后桌正巧去打水,他便在椅子上把头仰着,躺在后桌的桌子上






"我快喘不上气了,田野"






田野看看课表,下一节是他警告八百次,胡显昭还是会忍不住睡觉的语文课






胡显昭的调皮捣蛋从来都是小聪明,真正能拿大主意的是田野






比如现在,他抿抿嘴看着胡显昭一脸疲倦的样子






"我们逃课吧,胡显昭"






那是两个好学生高中生涯唯一一次逃课,你还别说,真的怪刺激






两人穿着校服,摘了重点班的胸牌揣进裤兜里,从后门溜了出去,猫着腰经过一排教室办公室的窗口,跑下楼梯的一瞬田野回头望了望,险些一脚踩空,亏得胡显昭眼疾手快把他捞了起来,两人的手同样的冰凉,掌心黏腻腻的汗摩搓着蹭在一起








他们两步并作一步飞快的跑了下去,仿若后面有魔鬼追着一般,一口气跑出了教学楼,一步踏进宽广的操场,久违的上午十点钟明媚的阳光劈头盖脸洒下来,惹得他们不适应的皱眉眯眼








突然惊觉两人的手还紧握在一起,田野慌忙抽了出来








他们哪也没去,就并着肩躺在足球场中央的草坪上,田野的耳机一头塞在胡显昭耳朵里,一头塞在自己耳朵里








他们时而睁着眼时而闭着眼,看天上的云朵追逐着在他们视线里出现,立了片刻又融化,大团的阴影时有时无,阳光也时而灼人时而恰到好处的温暖










"陪你一整场飞行,飞过山川及岛屿"






"明天生动而具体,有且只有一个你"








田野闭着眼睛,胡显昭侧过头去看他






日光分子汇着他眼里曾流出的月光星光一起,点点滴滴穿梭在他的睫毛里跳舞。田野的皮肤很白,微小的绒毛在空气里怯生生的迎风摇摆








郁结在他心头的苦闷和压力,便在这一刻如烟般顷时烟消云散了






"捱过无能为力的年纪,我一定要拥有你"






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,耳机里字字句句唱着胡显昭在那时说不出口的心情






在田野的睫毛微颤眼睛睁开之前,胡显昭连忙别过了脸






新生出的青草刮过他耳侧的皮肤,连带着些痒染起一大片红晕








胡显昭假装闭着眼,却好似仍能生动的看到田野嘴角噙着笑看着他的样子似的,红晕越发控制不住






胡显昭羞臊的很,忙顾左右而言他的岔开了话题






"这歌挺好听的,你这播放器能单曲循环吗"






"你每隔四分钟按一下从头播放那个键子,就是单曲循环了呢"






”.........."








一轮复习结束便是一轮模拟考,不知是不适应出题方式还是压力过大,胡显昭的一模前所未有的失误,一下子跌至班级四十名,自高二开始,即使有波动,他也没再考过二十名开外了






放榜那天中午胡显昭迟迟没回家,妈妈担心的不得了正打算出门去寻,透过客厅的窗子却看到胡显昭正捧着头,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蹲在井盖上








若让后来的胡显昭去分析他当时的心思,纯粹是怕妈妈责备,率先卖惨的行为。可怜天下父母心,又是非常时刻,妈妈一刻也不敢耽误,火速帮他请了下午的假,不由分说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








心理医生那个诊室可神奇的很,十个人走进去九个半能诊出抑郁






后来胡显昭想来也觉得是段趣事,向来过于乐观的自己竟被像模像样的诊断成抑郁症患者,还迫于母亲忧心忡忡的眼神威慑下,乖乖吞服了大夫开的提高神经系统兴奋性的药






于是当天晚自习可苦了田野,旁边这人像多动症似的扭来扭去,时不时还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








第八百次被这样骇人的目光洗礼后,田野忍无可忍的摔下了笔






"胡显昭,你想干嘛"






"野仔,我跟你讲,我现在超兴奋,甚至有点想站在桌子上跳舞"






"....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跳啊,我给你录下来,以后就是我们班的珍惜影像资料"






有人同胡显昭聊天,他的躁动不安也就平静了许多






"胡显昭,你在怕什么?"




"啊?我没......"






"别骗我,你如果不是有别的想法,不可能会考这么差"见胡显昭竟想搪塞自己,田野便佯装生气要转过头去不理他








"哎,别"






胡显昭突然安静了下来






他突然想把什么都同田野讲






包括在他与田野的关系里,他从一开始便生了自卑。也包括他逼迫着自己的,拼了命的追赶,还包括一直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田野的认可,以及目前压在他身上最重的,担忧高考也许会到来的别离,田野会跑到他望也望不见的地方。






多说矫情,少言又不痛快,干脆挑了最重要的事,用最简单的方式讲






"没,就是怕你考的大学,我考不上"












后来何怨






若不曾坚信过,只是一厢情愿的念头,胡显昭是个聪明人,他不至于怨






怨就怨在,他拿最严苛的条条框框一一对比后,用最沮丧的心情一一试探后,何其聪明的男孩子,坚信了他与田野,从不是单箭头






所以后来的结局,生生推翻了胡显昭记忆里,他们相依为命三年的故事






逼得他把一切构架都忘了,只剩些零零散散的回忆,拼不出一片完整的心情,也拼不出曾经在他脑海里那般生动熟悉的田野






曾经十八岁的田野无比的傲娇,噙着将起未起将落未落的笑,用笔杆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的头








"好吧,万一真那样,我答应你,我可以为你酌情考虑,报低点"










你说我从未拥有过田野,我不愿意信






若我后来所闻都是真的,那少年人的谎话,是否太情真意切了些






有一瞬间,不只是我,几乎连你自己也骗过吧。








再回首高考前那段日子,从黑板上出现倒计时开始,每一天都如万古长夜那般漫漫,那一共的一百天又如同睁眼闭眼黄粱一梦般短暂








无休止的考试,排名,到最后考到大家都麻木,教室里长年保持着考场的座位序号,老师一遍遍押题,纠错,大家都盼着哪怕是2000道题里能押上20道也好。一杯接一杯的咖啡喝到头痛,强撑着一口气冲刺过去再倒下








若是那时问胡显昭高考后的愿望,和田野告白恐怕都要难得的往后稍稍,先睡他个三天三夜再说






值日生每天负责着把黑板上的倒计时擦掉重写,从几十写到十几,再写到3,2,1






黑板上那个1停了几个月,直到下一批这间教室的主人搬进来,连着"距离高考还有....天"这几个字一起,纷纷扬扬抹了个干净






胡显昭和田野都没分到本校的考场,考点在离学校五六公里外的另一所高中






田野一直都比胡显昭细心的多,提前订好了酒店,打算这几天免于路上的折腾到酒店里睡,自己的一切都打点好了,田野又开始记挂着胡显昭






他假装不在意的一边打扫教室,一边问胡显昭






"胡显昭,你打算怎么去考试"






"打车咯"






田野啪的把笤帚往胡显昭身前一摔,叉着腰质问"就你?你起得来吗?你顶天也就能提前半小时出门吧,万一堵车了怎么办??"






胡显昭也没想到这小城可能还有堵车这一茬,懊恼的挠挠头发起了愁"是哦"






见胡显昭眉头紧锁愁的要命,可正中田野的下怀,他站直身子,装模作样扫着地,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








"胡显昭,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"






"啊?"






"怕你个穷光蛋开不起房。要不要,不要拉倒"






"要要要"胡显昭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,生怕再晚一秒田野便收回刚说的话似的






田野背过身去,一切如常的做着清扫,躲着胡显昭的视线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,空气里的尘埃张牙舞爪的,围着这房间里六十个满脸疲倦的躯壳下装着的,兴奋而又躁动的灵魂








过了今天,这段曾经你觉得如大山般压着你喘不上气的,曾经你觉得你在十七八岁便为未来拼过命的,曾经你数着日子要远远逃离的岁月,便永久封存在你人生的轨迹中,成了你时不时就回首望,却再也回不去的青春记忆








你身在其中时觉得他无趣,想来却是极好的,好就好在长大后那么多复杂情绪的你,再也没了当初那样卯着劲单纯向往的愿望






别人的愿望是高考,胡显昭的愿望是田野






"野仔你耳朵红了"






”滚啊胡显昭"








高考轰轰烈烈的来了






小城每逢高考便下雨,他们那一年也不例外






语文考试平安的度过了,数学考试时,田野出了意外






数学一直是田野最上心也最不稳定的科目,他天赋不高,划分题一般都不会做,冲不了太高的分数,填空2道,选择两道,大题最后两道最后两问,是田野稳定丢分的题目,田野高三一年做了上千张数学卷,就为把自己的分数保持在120不容有失








田野做题向来快,填空和选择也做的顺利,时间才过了半个小时,田野还算轻松的翻到了大题






第一题看完,他手心脚心冰凉,开始出起了冷汗






他不会做






时钟在自己身后慢吞吞的走,每一寸秒针的挪动田野都听得一清二楚






他的眼睛聚了些水汽,有些不愿意相信拼命睁着眼再看了一遍题干,真的不会做。






田野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抖






正束手无措的坐着,考场里一人站起说想去厕所,老师应允后他摇摇晃晃的往后走,路过田野身边突然双腿一软,扑通昏倒在地






田野的脑袋在同时一声轰鸣而过,他不由得放下笔往后靠,闭着眼睛缓解着不适,监考和巡考手忙脚乱的把昏倒的同学抬走,短暂的骚动过后田野深呼吸几次,睁开眼重新拿起了笔






眼前仍旧是重影,手依旧在抖,思绪如乱麻盘在脑海里,看着一笔未动的下一页考卷,田野知道,他完了






胡乱填满的数学考卷交上去的一刻,田野甚至有了轻松的感觉






起码明天一天的考试,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压力可言了






他也没哭,跟随着熙熙攘攘的考生一起走出校门,看着大厅里正等待着自己的胡显昭远远的朝自己挥挥手,兴高采烈的面孔在周围一群低着头往出走的身影里显得格外扎眼








他有一点点鼻酸,只有一点点






胡显昭考的很好,又面临着即将来临的解放,黑眼圈快掉到颧骨上的少年显得异常兴奋






"等高考结束,我一定要去教学楼那边撕书"






"田野,假期有三个月呢,我们去哪玩吧"






"你志愿想好了没,我还等着抄你的呢"






田野心里酸涩,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"那要是我没考好呢"








"你去哪我就去哪,怕的是你考的太高"






"那我要复读呢"




“那我也复读"






田野停下了脚步






胡显昭撑着伞,在他身边也停下了。少年已经比田野还要高了,不知不觉变得锋利的轮廓一日比一日有了男人的味道,他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永远是真诚的,明亮的,宛如价值连城的珠宝






他知道的,胡显昭对自己从不撒谎,他这样说,便一定会这样做








还不如你别那样又单纯又执拗,不如你别时而聪明的要命,在我面前又蠢得要死。那样,也许我还有同你温和些周旋的余地,不过,如果那样,你就不再像是我的胡显昭








罢了,放纵一次吧






微凉的雨簌簌的落在胡显昭肩上,十九岁那一年,在人来人往的街头,他们撑着同一柄雨伞,胡显昭看着自己那么那么喜欢的田野,微微踮起脚,温热的吻落在胡显昭怔忡失了魂魄的唇间






我的青春的全部愿望,我躯壳里最生动的念想,全部跟着你走了,田野






人都说围墙外有多么多么璀璨的风景,后来我奔波数十载,忙忙碌碌大千世界,我再没寻到过一处的风景,美过当时的你






我怀了多么多么真诚的期盼去构想以后同你的人生啊,本以为翻越千山万水,我终于站到了你的身边






原来你不要我啊。












英语考试是最后一门,胡显昭做完检查后放下笔,教室里的时钟指示还剩半小时






结束了,一切都圆满的结束了






他一身轻松的走出考场,雨停了,太阳从云层后试探的伸出头来






有的是他愿意,有的是他不愿,胡显昭高中三年割舍的彻底,到头来什么都没留下






胡显昭再也没见过田野








高考过后,田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






胡显昭那一年得到的消息很残忍,他被告知,田野去了韩国,向金赫奎所在的大学投递了简历






在任何一个与他熟识的人口中,胡显昭从未掉过眼泪






得知消息的那天晚上,胡显昭一个人枯坐在没开灯的房间,与田野相关的记忆不停的往后退,他都分不清那一段是真实的,那一段是他一厢情愿的梦境








好像这辈子的眼泪统统流干在今晚似的,他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






想到后来,他也恍惚了。田野真的吻过他吗,真的有为了自己停下过吗。甚至,田野真的存在过吗,该不会只是个普普通通毫无瓜葛的同学吧






田野给自己戛然而止的结局,好像不会是那个他无比熟悉的田野会做出来的






即便这样,胡显昭还是好喜欢田野啊,非常非常喜欢






你真没出息,胡显昭恶狠狠的骂自己






没出息又怎么了,我就想做个傻瓜只知道跟着田野跑,我就想田野参与我人生的每一个决定,怎么了,不行吗










但我找不到田野了






胡显昭捂住剧烈作痛的胸口,仿佛田野曾拼着力在这里狠狠踢过一脚似的






回忆的城堡轰然倾塌,虚实之间胡显昭什么都不确定了,他十九年来最珍贵的一段回忆,到最后痛的他蜷在床上生生忍着,哀求无门








他唯一确定的,连追随都是累赘,田野真的不要他了






万念俱灰,胡显昭服从了家里的决定,远赴京城读大学






田野复读了一年,压力过重下第二年的成绩也不理想,他也没了执念,随便挑了个城市读了一所还过得去的大学








十七八岁的时候,你曾做过的置自己于不仁不义的决定,那般大无畏全然不考虑自己有无所获的对另一个人的成全,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次






当时他问胡显昭的问题,回答不出他所料,但田野的骄傲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












许你向我看,但不许你向下看。














十七八岁的我们都极为幼稚和倔强,喜欢一个人就用尽全力最毫无保留,离开一个人就用最残忍的谎话无可挽回






到最后,胡显昭把那段记忆,定义成了他单恋了田野三年






年轻的故事总是不论对错不辨真假,重要的只有结局,是你真的将我们的三年,全盘否定过






你没有如期归来,才是离别的意义














大学毕业后,胡显昭举家搬离了小城








田野送他的小人还好端端的在架子上搁着,许久未打理落满了尘埃,胡显昭在他面前停驻了许久,最后把他和一堆待处理的垃圾一起,留在了空荡荡的房间








仿佛被什么力量推着,胡显昭关上门的一瞬,陶人从架子上跌了下来四分五裂






阳光安安静静的从窗子里打进来,一地的碎片里,不知藏在身体哪处的某一片碎片上,好似划满了字体






田野的字是很清秀漂亮的,但也不知是写的时候情绪激动,还是因为老奶奶烧制的手段粗糙,碎片上的字歪歪扭扭丑的要死






搬家的工人粗鲁的将碎片扫净丢进垃圾箱,碎片上的字除了那天午后安静的阳光,没有人看见










"田野喜欢胡显昭"










(end








(这个系列我快写上瘾了,那么接下来是哪对可爱的小cp被我抓来写be呢QAQ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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